从腾冲县城驱车六十多公里,来到英国人戴维斯当年曾留驻的界头村龙上寨,一路蜿蜒便能寻到高黎贡山。这座山的名字能为许多人所知是因为中国远征军在这里,这里作为腾冲最著名的手工艺品产地,也和战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——明代,一支戍边的湖南籍军队把手工纸从湖南带到这里,四百多年过去,手工纸在这些军人的故乡已经消失,却在高黎贡山的庇护下,在腾冲顽强生存下来。
腾冲手工纸始于清代,与腾篾、腾药并称“腾冲三宝”,因产地在城西北近郊的观音塘,故曾被称为“观音塘大白纸”。其纸白净、细腻、柔韧,吸水性能好,用墨后能渲染出层次,可保颜色数百年不变,受到书画界的广泛推崇。
腾宣的制造工艺十分繁复。首先是选料,选取滇结香粗枝,砍剥树皮作为原料。其次是泡料,将干皮放在清水中浸泡一夜,使之变得韧软。然后是煮料,将浸泡过的皮料放入木甑子中压紧,倒置蒸煮。接下来是打浆,将皮料置于大石块上,用木杵反复用力捶打而成纸浆。第五步是抄纸,手持竹帘子,从抄纸缸中把悬浮在水里的纸浆捞起,多余的水从帘缝漏掉,纸浆便在链子上交织而成均匀的湿纸。第六步是榨纸,抄起的纸叠放在榨盘上,用手工榨干水分。第七步是背纸,将榨去水分的湿纸一张张揭起,依次贴到背板或墙上。接下来是晾纸,将背干后的纸张搭在竹竿上晾透。最后是揭纸,将叠背在一起的纸张一张张揭开,按每一百张为一刀整理好。
过去,造纸技艺传男不传女、传内不传外,一般以户为单位进行手工作坊式的生产。改革开放后,传承方式更为自由,抄纸技艺得到了恢复和发展。而龙姓女子嫁到本村外姓,也会将技艺带过去。
如今,寨子里各家造纸的基本工艺大致一致,不排斥传播与交流。在基本工艺之外,每户人家又都有自己的诀窍和心得,当地人称之为“方子”。“方子”好的人造出来的纸质量好,赢得口碑,销量也大。有意思的是,“方子”虽然不排除关系好或者血缘近的人家之间相互交流的情况,但对于村外人则是保密的。游人唯一能完整地观赏这门技艺的场合,便只剩下了当地的高黎贡手工造纸博物馆。
说起这座专门向来访者展示这项古老手工造纸技艺的博物馆,它的体量并不大,如同一个微缩的村庄;而整个村庄连同博物馆又并非孤立的,而是形成一个更大的、鲜活的博物馆——每一户人家都可以向来访者展示造纸的工艺。就连建筑物本身也遵循腾冲纸的一吸一呼,采用当地的杉木,竹子、手工纸等低能耗、可降解的自然材料来减少对环境的影响。不仅适应当地气候,还充分利用腾冲当地的材料与技艺,由当地工匠完成建造的执着无一不与腾冲纸的精神同承一脉,将博物馆与腾冲纸结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。
春天的博物馆,玻璃外的油菜花开得正好,透过玻璃像一幅生动的油画。已经有60多岁的龙占先馆长长期住在博物馆的顶楼,那里有个半敞开式的平台,放着一组桌椅,小风徐徐吹着,扫过下坡式的屋顶,周围的金黄色成片地油摇曳着,岁月静好。
但随着机制纸张的大量生产,新庄村古老的手工造纸面临极大冲击,各种杂志书刊、启蒙读本、写字作画等都逐渐“抛弃”了这种古老的手工制品,转而投向价格更为低廉的机制纸张。除了村口几户人家生意较好之外,住在村庄里面的村民生意惨淡。
“饿不着,也发不了财。”一位个体造纸经营者用这9个字概括他现在的生活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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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到高黎贡手工造纸博物馆一探究竟
地址:高黎贡山下新庄村边田野
交通:位于怒江大峡谷的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建议自驾及包车前往
门票价格:免费
建议参观时间:1-2小时